如何摧毀一個女明星？
僅需幾張照片，或一段小視頻。
十五年前，「豔照門」轟動一時。
阿嬌受波及停工，閉門不出，以淚洗面。
時過境遷，整個事件不僅影響了當事人的人生，也塑造着大衆對于「私密照洩露」的看法。
其實，在更早以前，就有類似事件發生。
一位當紅女明星，被曝出私密視頻。
一夜之間，從頂流墜落為醜聞主角。
最近，她在紀錄片中公開回應了這段往事。
從走紅，到塌房，再到反擊，她的人生，堪稱一部不走尋常路的「大女主劇」——
《帕梅拉 · 安德森：我的愛情故事》
Pamela: A Love Story
紀錄片的主人公叫帕梅拉 · 安德森。
巅峰時期的她，也是不少中國觀衆的「性啟蒙」女神。
她主演的《海灘救護隊》是國内最早引入的美劇之一。
帕梅拉在海灘上奔跑的畫面，定格為永恒經典。
一夜之間，她浪漫又叛逆的魅力，旋風般席卷全球。
令這部劇穩坐當時的全球收視冠軍。
熒屏之外，她還是炙手可熱的封面女郎。
在《花花公子》雜志的内頁裡，她一次次展露身體。
不誇張地說，帕梅拉就是整個 90 年代的性感符号。
但很少有人知道，如此耀眼的女明星，其實來自加拿大的一個偏遠小鎮。
小時候的帕梅拉并不愛表現自己，甚至有點社恐。
這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是帕梅拉的父親是個臭名昭著的渣男，酗酒、出軌、賭博、詐騙樣樣精通。
生活在父母無盡的争吵中，讓帕梅拉總懷疑是自己做錯了，有些不自信。
二是她曾兩度遭受性侵犯。
家裡的保姆對她實施猥亵行為，長達三四年；
十二歲時，她又被朋友二十五歲的男友強奸。
這讓她對自己的身體和遭遇感到羞恥。
但金子總是是會發光的。
22 歲的帕梅拉，在足球場上被挖掘。
她身穿 T 恤，青春靓麗的形象很快吸引了《花花公子》。
從此，在性感路線上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除了熱辣靓麗的外表，她混亂的感情生活是最為人樂道的話題。
她光明正大地同時交往多個男友，全都是帥哥。
他們的關系更像是開放式的，彼此都不止有一個伴侶。
其中最出名的一任戀人，是重金屬樂隊克魯小醜的鼓手湯米。
兩人相處僅僅四天後就選擇閃婚。
然而，正是這段熱烈瘋狂的愛，把帕梅拉拽下了地獄。
一天，兩人收到了一個牛皮紙袋，打開後是一盒錄像帶。
湯米讓帕梅拉上樓。
他看完後告訴帕梅拉：
錄像帶裡是我們做愛的畫面。
當時有人想用五百萬美元買下性愛視頻的版權。
兩人拒絕不久後，視頻就在網絡上流傳開來。
傳播者沒有經過兩人的同意，就開始量産、販賣性愛視頻。
偷錄像帶的人、非法傳播的人都不覺得自己有錯，也沒有受到處罰。
反而是帕梅拉夫婦在視頻曝出後成了「過街老鼠」。
當時，互聯網恰好剛剛在世界各國流行起來。
性愛視頻一夜之間就被傳到了世界各地，甚至造成網絡大堵塞。
這卷錄像，由此成了史上第一支爆紅的網絡視頻。
面對無論如何也删不完的視頻，帕梅拉手足無措。
冷靜下來他們後立刻報警。
但帕梅拉要面對的，是司法人員的二次傷害和刻意羞辱。
庭外取證階段，她被盤問性生活頻率、喜歡的做愛地點等，毫不相關又充滿侮辱性問題。
對方律師的羞辱也讓她倍感受挫：
在雜志上裸體的女人，根本沒有隐私權。
如果堅持采用司法途徑維權，帕梅拉在接下去幾年都承受這樣的羞辱。
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最終放棄追責。
性愛視頻的傳播，更是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無數人吸食她的血，啃食她的肉，而自始至終，她沒有拿過一分錢。
事件發生後，她的事業一落千丈。
從性感尤物變成了「賣肉博出位的賤貨」。
她再也沒有接到過正經角色的邀約。
諷刺的是，他的丈夫正好相反。
得益于搖滾巨星的身份，狂野的性生活讓他的事業更進一步。
這個視頻的負面影響是持續、廣泛的，甚至傷害了帕梅拉的家人。
而對家人造成的傷害，又反過來撕裂了帕梅拉的傷口。
她的孩子在上學時，經常會受到這個問題的困擾。
但帕梅拉身體裡，有着一股野蠻生長的韌性。
在重重壓力下，帕梅拉和湯米的婚姻分崩離析。
面對湯米沖動之下的暴力行為，帕梅拉立刻報警，毫不猶豫地離婚。
盡管她還愛着湯米，但她知道，沒有任何人應該被暴力對待。
在感情生活中，她從沒有因為害怕受傷而封閉自己。
離婚後，她依舊全身心投入到下一段婚姻中。
不管别人如何評價，感到不适時，她仍然敢于提出離婚。
她曾經的作品、經曆，讓她被看做是一個胸大無腦的女人。
盡管她的存在被粗暴地符号化、商品化了，但她始終清楚自己的強大。
在追求人生價值時，她也毫不含糊。
她把不懷好意的目光，轉變為實現價值的階梯；
把曾經傷害她的媒體看做是一種工具。
一些節目為了收視率，邀請帕梅拉做客，并用不知分寸的黃色玩笑消費她。
帕梅拉用鎮定得體的微笑掩飾内心的難堪。
她學會了轉移話題，讓觀衆得趣的同時，宣傳生态保護。
對于環保問題，她并非嘴上空談。
加拿大獵殺的海豹絕大多數都由俄羅斯進口。
她為此專門寫信懇請俄羅斯總統禁止進口海豹産品。
最終，她成功了。
2022 年，五十多歲的帕梅拉，終于憑借一個立體飽滿的角色重返舞台。
在百老彙音樂劇《芝加哥》中，她用努力和實力征服了觀衆。
當舞台落幕，掌聲響起，過往的經曆一幕幕浮現。
這一次，她不再是性感符号，而是有動人故事的女演員。
性愛錄像帶曝光已有三十年，但它帶來的傷害從未遠去。
隻不過，帕梅拉在瘋狂過後，安然幸存。
她隻是希望，能夠在紀錄片中，自己發聲，叙述自己。
回顧帕梅拉的經曆，童年遭性侵，被曝出不雅視頻，作為性感肉體被消費 ……
都讓香玉想到了近期微博熱議的狗頭蘿莉。
人們對于她本人、她的自殺，以及她的「福利姬」經曆，都争論不止。
而帕梅拉的故事，或許可以帶給我們新的啟示。
狗頭蘿莉能像帕梅拉一樣，走出噩夢嗎？
不少人對此提出質疑，認為她是「自甘堕落」，「洗不白了」。
也有不少人持期待鼓勵的态度。
主流媒體上出現了一篇題為「打敗苦難好好活着，人生才有意義」的博文，認為狗頭蘿莉應該「自己親手去解決問題，打敗困難，這樣人生才更精彩」。
然而，這種正能量的評述，卻引起了網友的反感。
這又是為什麼呢？
香玉以為，本質上是因為這些雞湯式評述太過蒼白無力。
親手打敗困難，的确是精彩的人生樣本。
但僅僅是幾句說教，對于飽受打擊、走上絕路的人，有多大的作用呢。
對苦難輕描淡寫、有意弱化，再給予受難者不痛不癢的鼓勵。
這樣的說辭總給人一種「何不食肉糜」之感。
問題的關鍵，就在于主流媒體這篇博文當中避而不談的部分——
她究竟「如何」能夠走出來。
帕梅拉的故事，恰恰就是将這一點具象化了。
她能走出困境，既是她奮力自救的結果，也少不了外界的支持。
相比狗頭蘿莉不幸的原生家庭，帕梅拉的父母雖然常有争吵，但對女兒的愛與支持卻并不少。
帕梅拉的母親十分開明，一直鼓勵女兒大膽做夢、大膽圓夢。
帕梅拉的父親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但說起女兒的童年時，總是帶着愛意。
和帕梅拉有着深刻情感羁絆的兒子，讓她充滿使命感，在絕境中咬牙堅持。
更重要的是，社會包容在絕境中給予了她生路。
動物保護組織願意與她這樣一個「劣迹斑斑」的女人合作，宣傳公益活動。
百老彙願意給她《芝加哥》這樣重磅、面向主流市場的演出機會，助力她重新綻放光芒。
然而，這個逆襲的機會，來之不易，她等了三十年。
随着對女性權益和公衆人物隐私問題的觀點逐漸進步，她才有機會走出困局。
而今天的狗頭蘿莉，依舊是四面楚歌。
說到底，她們需要的不是居高臨下的勸誡。
而是，一條不必再拼死博關注的出路。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