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開年第一頂流居然是張頌文——
《狂飙》的風評一路飙高,有一半觀衆在熱切剖析黑道大哥的愛恨情仇,懷疑張頌文的身份;
另一半觀衆則移情給了演員本人,張頌文的評論區這兩天門庭若市。
有人說要把華語影帝頒給他,他說謝謝你的認可,但這是部電視劇 ......
好吧,這下大佬濾鏡破碎了,他梗王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
好在當事人沒被這股熱潮吓退,至今還在跟大夥保持高頻互動,抛梗之餘順便派發溫柔。
現在他的評論區快被網友們當成許願牆了,上一個有這種待遇的還是鄭淵潔吧 ......
張頌文爆紅是因為高啟強這個角色的可圈可點,這當然是他演技發力的結果;
但,能一下收獲這麼多路人緣,也自有更重要的原因在。
比如,這回紅的終于不是空心的假人了——
這才是真正值得稀奇的地方吧?
跟從小就接受培養和熏陶的學院派不一樣,張頌文不是含着金湯匙出道的。
他入學北電那天,發現自己不僅是全年級最老的,還是全校學生裡邊最老的。
二十歲後半程才入學北電,那之前他在幹什麼?
答案:在當普通人。
他在十幾歲讀了職高,畢業後輾轉各地打工,幹了好幾年的導遊。
當導遊的那些歲月,偶爾還能在他的生活裡窺見痕迹:
雅安地震時,他分享當導遊時露宿的應急秘訣。
偶爾曬的生活用品,也是自己當年帶團到各地時的戰利品。
别人在象牙塔裡念書時,張頌文正在生活裡打滾——
看過各地的風土人情,也有了第一份人脈積累。
《狂飙》的導演說,張頌文為劇組補足了很多生活質感的細節;
比如廣東的生活方式,社會構成,日常飲食,宗族觀念 ......
這些雖不是劇情的核心,卻也是讓這部劇真正 " 立起來 " 的部分。
有一說一,這些情報不一定每個廣東演員都能提供得詳盡,大概隻是張頌文心眼明亮,留意得多。
劇裡他殺魚的動作娴熟,是因為他就愛逛菜市場。
所以,他會用魚缸水洗手,再簡單甩甩手,像他結交的魚攤老闆那樣。
張頌文素來親自下廚,所以他不僅懂吃,還能把制作過程細細道來:
金雞獎晚宴上,旁人問他怎麼樣,什麼感想;
張頌文嚼着麻薯表示:硬菜不夠多,肉再多點就好了 ......
可别小看了 " 吃 ",它能撬動生活的很多關竅。
張頌文去别處拍戲時,也都先留心當地小吃,那是他走近那裡的切口。
在橫店散步時,他看不懂路邊的商販在做什麼面食,立馬上前攀談。
網友建議他去做美食記者,張頌文表示,也不是不行。
當然,玩笑話罷了。
張頌文的微博與其說是美食日記,更像是是交友日記——
比如吃到正宗越南菜就跟老闆唠了起來,這才知道人家是漂泊已久的越南歸僑,聊到盡興對方直接免單 .......
能自如溝通,大概是因為懂得共情。
王悅伊的 vlog 裡拍過一段張頌文的菜攤搭讪日常,網友們目瞪口呆,表示怎麼能和陌生人聊這麼久;
其實對話的發生很自然,細緻入微,适時誇獎即可:
" 老闆娘你在刷什麼,跟你視頻的是你的發小嗎,這麼大了還能跟閨蜜每天視頻聊天,真好啊。"
如此也就打開話匣子了,沒有套路,全是真誠。
他跟家裡附近的菜攤老闆,也熟到能幫人照看菜攤的程度;
甚至還老去鄰居家的炸雞店裡上手幫襯,老闆也習慣了這麼一個樸素老友的存在,還問過他,你這樣的居然是個演員?
他住在順義郊區的小院裡,鄰裡關系也很自然。
鄰居老奶奶知道他喜歡吃李子,會給他留一份,各路熱心人平時給他送菜還會送重樣,他說自己 " 隻收不送 ",深表愧疚。
不僅跟人能交流和諧,他也能感受到動植物的 " 靈 " ——
逛街道,他看得到路兩邊綠植的變遷;
在橫店短居的酒店裡,他也養起了一點點綠意。
在他的微博裡,有兩隻在化妝間窗戶旁覓食的松鼠;
也有在北京小院裡等待他的生命。
張頌文養的兩隻小寵都是自來客,一隻是主動找到他家門口的小土狗,忠心耿耿的看護院子,十分乖巧,因此得名小乖;
另一隻也是流浪到他家小院裡的貓,名叫胖橘子。
社牛不分物種,他跟貓也經常唠嗑(聊的内容也很溫存);
偶爾也跟愛貓愛狗的生命們交流日常。
很多浪漫,在别人眼裡都是不必留意的,但他看得到它們的存在。
踏青時路過一個河道,張頌文非要淌水玩,後輩們都說怎麼突然玩這麼大,但他甘之如饴,踩過水面。
《我就是演員》裡,他說,建議年輕演員們多去坐坐公交車——
必須走進生活,看到真正的生活。
因為我們 " 跟這個社會活在一起 ",正在一同存在着。
很諷刺的是,這麼一個有生活的人,也是被生活被迫鍛造而成的——
有空檔去體會真正的人間,是因為這個演藝圈從未把他捧上雲端過。
二十年來,他已經把冷闆凳坐慣了。
哪怕在北電時是專業翹楚,畢業後的張頌文仍舊無人問津。
面試了三百多個劇組都被拒,後來他隻能勉強找找打醬油的角色,做劇組工作人員;
或是做起表演指導,遊轉于不同的劇組之間,卻并不屬于任何一個角色。
他自身關于表演的能力,總是無處施展。
某次做群演時,他想慣常地以自己認識世界的眼光去塑造人物——
他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工作?
然而劇組說:不知道,沒名字,沒工作。
衆星雲集的《精武風雲》裡,張頌文演的就是這樣一個沒有名字的人。
現在都說那個角色叫 " 文仔 ",這名字其實是他自己起的——
他覺得,自己名字裡有文,演的又是别人的馬仔,那就叫文仔吧。
因為交不起房租,張頌文搬到郊區的院子裡一住就是十多年。買不起煤,所以住處甚至不避寒,也吃不起新鮮菜,去菜場一般專挑蔫葉子買。
某次導演邱禮濤找到他,說,你來香港拍一部戲好不好?
他内心殷殷希望能拍滿一個冬天,因為取暖問題就解決了。
結果沒有,戲份少,隻拍五天。
因為嘗過真實的苦,所以懂得小人物的不得已——
《我就是演員》裡張頌文演的那個試戲失敗的小演員,太像他自己。
《西小河的夏天》裡,張頌文是個進入辦公室時局促不堪的教導主任,緊張得隻能擺弄桌上的綠植;
那也是當年做配角時的他自己。
細膩的眼睛收獲了對世界的理解,複雜的生活經曆,則用來豐滿他的情緒。
《狂飙》裡痛失所愛時他在片場哭到虛脫,因為體會過同樣的 " 失去 " 之痛,所以他每一次痛哭,都是真感情。
當然,自己的體驗自然是有局限的,所以他樂意去看,樂意去感受。
跟自己交好的人,他也力求深度的共情。
所以,這不是方法派的勝利,是體驗派的勝利——
要表演生活,就要先愛生活,這一份準則至今沒被他抛棄過。
《隐秘的角落》之後他小嘗走紅體驗,觀衆體恤他的處境、說要幫他買房,他鄭重表示,自己的小院也好得很。
" 很苦嗎?抱歉我并沒有。"
" 不因飄落在石縫間而凄凄艾艾 ",這句注解很适合他。
身邊的人也不覺得他缺乏什麼,多年老友周一圍說,我可不覺得他缺那麼點兒補給——
你我缺的,是在寒冷裡坐得住的這顆心。
它才是這個浮世中最大的寶藏,别人沒有,但張頌文有了。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演藝圈裡,長久不接地氣的明星逐漸活成面目扭曲的空心人。
錦衣玉食的日子過久了,自然理解不了小人物的生活和掙紮。
平時妝扮的面孔或許華麗,但一旦窺見内裡,總是格外扭曲。
所以,張頌文這樣的反例格外美麗——
遠觀作品很完整,待到走近去剖開内裡,也同樣是普通的人、真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