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的是,随着市場規模的擴大化,争議輻射的範圍也會越來越廣。
如今,國産二次元手遊出海已不再是大新聞,《碧藍航線》《原神》《明日方舟》等遊戲都已經在日本市場打出了一片天,站穩了腳跟。在秋葉原、地鐵站,這些遊戲的海報随處可見,相關 Tag 頻繁地登上推特熱搜。
《原神》在開服前,貼在秋葉原的海報
然而,最近有一款國産手遊,卻因為地鐵站海報的問題,遭到了日本議員的批評,從而引發了一場争端。
雅虎新聞:為什麼針對 " 性暗示 " 廣告的炎上攻勢還在持續
《雀魂》是一款二次元風格的國産日式麻将手遊,它在 2019 年春季登陸了日本市場,然後憑借本身的遊戲素質和多輪營銷宣傳,獲得了日本玩家的喜愛。截至 2022 年 1 月,日服注冊人數已突破 500 萬。
自登陸日本以來,《雀魂》就在和各家熱門 IP 展開聯動,推出相應的角色皮膚,它以前聯動過《輝夜大小姐想讓我告白》,也曾與《狂賭之淵 XX》進行過合作。而最近的合作對象則是《天才麻将少女 - 全國篇》,這也是兩家的第二次聯動。
《天才麻将少女》的原作,是漫畫家小林立在 2006 年發表的漫畫,連載至今仍未完結,它以日本麻将為題材,講述了一群少女以全國大賽冠軍為目标,努力拼搏的故事,曾被改編為多部動畫,在日本擁有非常高的知名度;作品中的角色拿過多次 " 動畫最萌大會 " 的萌王,主角宮永咲與原村和更是同人二創中的熱門 CP,擁有着一群忠實粉絲。
在本次的聯動中,《雀魂》以新子憧、園城寺憐、宮永照等高人氣角色為原型,推出了多款兔女郎皮膚,借助聯動,遊戲首次登頂日本 App Store 銷售榜。為了做宣傳,遊戲官方在日本各大城市的地鐵站内,張貼了相關角色的海報,吸引潛在用戶。
這本來隻是一次非常普通的營銷活動,卻沒想到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天,民主黨議員尾辻加奈子在路過 JR 大阪站時,看到張貼在柱子上的兔女郎海報後,感到了 " 不适 "。随即,她在推特上發文批評:" 在 JR 大阪站的禦堂筋口,張貼這樣的海報,2022 年的日本,可以堂而皇之地,将帶有‘性暗示’的女性角色插畫,貼在公共場所嗎?"
因為尾辻加奈子的身份較為特殊——既是議員,又是日本著名的 LGBT 群體擁護者,所以她的言論在推特上引發了廣泛讨論,相關 Tag 被頂上了日推熱搜。
一些網友認為,她侵犯了創作自由,露出度高與 " 性暗示 " 之間,不能劃等号。
雅虎新聞下方,匿名網友評論:女性服裝露出度高并不等于 " 性暗示 ",最近的争端,我認為是反應過度了,況且設置女性專用車廂,不也是對男性的歧視嗎?
支持尾辻議員的網友則認為,本次事件與創作自由無關,海報本身就存在一定問題。
雅虎新聞下方,匿名網友評論:我是 40 多歲的已婚男性,如果這樣的廣告出現在小鎮上,會覺得很惡心。
還有部分《天才麻将少女》的粉絲表示,這些海報上的角色立繪,相比于原作,尺度已經得到了控制。
《天才麻将少女》漫畫中的角色統一沒有穿内褲," 似有若無的内褲 " 則是動畫版的一大特色
個别網友甚至給尾辻議員發去了恐吓郵件,威脅她要謹言慎行。
面對網友們的争論,尾辻加奈子在 11 月 28 日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她認為:JR 大阪站的禦堂筋口是公共場所,在這裡投放帶有 " 性暗示 " 的廣告,是對 " 女性商品化行為 " 缺乏自覺的表現,是日本社會歧視女性的典型體現。至于收到的威脅郵件,将會在日後訴諸法律。
尾辻加奈子:關于先前收到的威脅郵件,已經在今天和律師、警察進行了商談
文章發出後,網友們的論戰愈演愈烈,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事發地大阪站展現出了自己的态度:海報已經事先做過修正,所以公開展出并沒有什麼問題,讓群衆費心了實在抱歉;對尾辻加奈子議員的言論,本站并沒有什麼想說的。
就這樣,一場鬧劇落下了帷幕。
現在,聯動海報依然張貼在禦堂筋口的柱子上,等待着下一個接棒企劃。
實際上,類似的海報争議在日本時有發生,二次元企劃經常因為公共場合的海報,讓一部分人群感到了 " 不适 ",進而遭到大衆炎上批評,深陷輿論漩渦。而不同的官方,對風波的處理方式也不盡相同,但能做到妥善處理并全身而退的概率并不高,最後大多是 " 人财兩空 "。
2017 年,為了振興溫泉旅遊業,日本觀光廳牽頭推出了 " 溫泉娘 " 企劃。企劃的主旨是将日本各地的溫泉拟人化,讓他們組團出道,舉辦演唱會發行歌曲,同時推出動畫與遊戲。
加入了企劃的溫泉酒店,會在店外樹立起相應的角色看闆海報,以便招攬禦宅族遊客。得益于企劃的宣傳,酒店的客流量确實有了一定起色,有一些禦宅族為了得到角色的周邊,會特地來到小鎮旅遊。
然而,一位女性活動家在 2021 年出差時,看到了 " 溫泉娘 " 的海報。她認為角色的台詞和立繪,是對女性的壓榨和歧視,随後便在推特上對企劃做出了批評。然後依靠身為活動家的人望,發起了炎上攻勢,導緻了企劃支持者和反對者之間的對立。
日本女權代表仁藤夢乃對 " 溫泉娘 " 企劃發起批評,認為角色的設定與海報,對女性造成歧視與壓榨
面對争議," 溫泉娘 " 官方并沒有給出正面回應,而是對 " 存在問題的台詞 " 進行了緊急修改。但企劃反對者認為,僅是做出修改還不夠,官方應該公開道歉。
當時的電視新聞:" 溫泉娘 " 官方态度,因為有一些部分說明不足,所以做出了修改
而包括溫泉從業者和企劃聲優在内的支持者們,則在推特上刷起了 " 謝謝你,溫泉娘 ",以證明企劃為當地旅遊業帶來了收益,實現了城市複興。
" 溫泉娘 " 企劃聲優小原莉子,在當地參加活動推銷周邊
事件發展到後來,主題已不再是 " 溫泉娘 " 的海報問題,而是變成了 " 創作二次元角色是否涉嫌歧視女性,消費女性 " 的觀點問題了。兩個對立的群體借助電視采訪和網絡,展開了辯論。
上方男性:我個人覺得沒什麼問題,不也挺好嘛;下方女性:感覺受到了性騷擾
最終,迫于輿論壓力," 溫泉娘 " 的贊助商紛紛撤資," 溫泉娘 " 的企劃也基本處于停滞狀态,動畫化遙遙無期。而由于失去了一個宣傳渠道,最後蒙受損失的還是各處溫泉酒店。
無獨有偶,"LoveLive!Sunshine!!" 也曾經因為一次活動的角色立繪,遭到社會群體的炎上,導緻贊助商撤資,活動取消。
2020 年,"LoveLive!Sunshine!!" 故事的主舞台沼津市,為了推銷當地的蜜柑,請來了 Aqours 領隊高海千歌的聲優——伊波杏樹出任形象大使,并繪制了高海千歌的宣傳立繪。
通過這次活動,沼津賣出了蜜柑,"LoveLive!Sunshine!!" 獲得了宣傳資源,本可以收獲一個令雙方滿意的結果;然而,問題卻出在了活動宣傳立繪上——角色的服裝強調身材曲線,引起了一部分路人網友的 " 不适 "。
伊波杏樹與活動看闆
因此,在立繪放出後,活動當即遭到了炎上圍攻,各路學者紛紛下場批評。社會學研究員牟田和恵發推提出疑問:" 為什麼要用這種畫去宣傳蜜柑呢?真是令人想不明白,除了出門購物的母親外,禦宅族會來買成箱的蜜柑嗎?"
對此,索賠研究家 HitoShinka 則回應稱:" 沼津是‘ LoveLive!Sunshine!! ’的故事主舞台,蜜柑又是高海千歌最喜歡的水果,所以兩者順理成章地進行了聯動。另外,禦宅族也是會購買蜜柑的。"
雖然有反駁的聲音,但網絡上仍然是罵聲一片。最後,宣傳活動被迫終止,聯動商品、宣傳海報被全部下架,後續的企劃推進也遭到了取消,企劃方和當地政府血本無歸。
日本議員荻野稔在與官方取得聯系後,證實活動終止
在顯眼位置張貼海報廣告的初衷,是給為了吸引潛在用戶,然而公共場合的二次元角色海報,卻經常遭到路人群體的批評。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對于禦宅族來說沒問題的元素,到了路人眼中卻有可能引起 " 不适 "。
《宇崎醬想要玩耍》與紅十字會合作的獻血海報,被批評為 " 環境型性騷擾 "
這些海報雖然被張貼在了公共場所,但它們的主要目标還是禦宅族,因此在繪圖設計方面,保留了濃厚的禦宅文化風格——小衆文化與大衆視野的格格不入,正是其遭遇批評的主要原因。
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單純以結果而言,它确實能給社會帶來一定的積極效果:粉絲們會為了得到限定周邊,而跑去血站獻血;一些瀕臨倒閉的酒店,也可能會因為一張海報而起死回生。
排隊獻血的粉絲
并且,作為這類海報的受衆,禦宅族們也并不是隻會要求 " 創作自由 ",而不顧及社會影響——即便是在秋葉原這樣的宅文化聖地,當出現真正意義上的過激海報時,禦宅族同樣也會集體炎上,迫使店家進行整改。
秋葉原小學附近的某店家,張貼的《魔法少女奈葉》海報,遭到了禦宅族炎上整改
但即便有積極意義,出現在公共場合的二次元海報,依舊會引發争議。毫無疑問的是,随着市場規模的擴大化,争議輻射的範圍也會越來越廣。而想要真正地解決問題,大概隻能求助于時代發展,等待時間來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