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理近照。
随着《流浪地球 2》熱映,片中的科學家馬兆,因形象氣質酷似知名 IP" 弱智海鷗 " 而被稱為 " 馬兆海鷗 ",意外爆火,在互聯網上衍生出無數二創作品。
憑借着 " 沒有人類的文明毫無意義 " 這句名台詞,馬兆也成為演員甯理在繼《無證之罪》李豐田、《愛情神話》小鞋匠之後的又一個大熱角色。
倘若人生真的有分界線,演員甯理的那條應該畫在 11 歲。
那天是周三,甯理正在家中和姐姐、弟弟玩象棋,突然,堂姐神色慌張地跑來,告訴他們,媽媽被車撞了,去世了。
年幼的甯理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還在想 " 那媽媽晚上還能回來給我們做飯吃嗎?",他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麼。
" 那天以後,我變得很沒安全感,挺無助的。在我還沒能理解生命是什麼的時候,就率先認識到了生命的無常,所以我不敢有太多的喜悅,生怕快樂稍縱即逝。當然了,我還是希望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但不敢抱太多期望,我一直在試圖努力調整心态,但這似乎已經成為一種本能,從幼時便嵌入了我的 DNA。" 甯理說。
安全感倏忽而逝,此後,生活以一種無序又無常的面貌呈現在甯理面前,和安全感一同離去的,還有少年人肆無忌憚的快樂," 如果把那段時間想象成電影,色彩都被抽掉了,連閃回的鏡頭都是黑白的,想起來都覺得晦暗 "。
母親走後,不安與悲傷就像一層密不透風的網,籠罩在這個不幸家庭的上方。
壓力最大的是甯理的父親,他不僅要靠一個人的工資養活三個孩子,還要學着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很長一段時間裡,父親沒再笑過。
一年之後,下班回家的父親,拎回來一個手搖留聲機。晚飯結束後,父親将一張唱片放入留聲機,悠揚的歌聲飄了出來,一家人圍在一起,聽李谷一的《年輕的朋友來相會》、聽施特勞斯的圓舞曲。
甯理說:" 母親走後,家人交流變得非常少,每個人都很沉默,但從那天起,家中慢慢恢複了歡笑。"
實際上,父親并沒有足夠的錢買一台新的留聲機,他隻是花錢買了一個舊機芯,再挑選一塊合适的木頭,在外面刷上一層油漆,自制了一台手搖的留聲機。
黑膠唱片太貴,父親就買那種一眼望去完全透明的塑料唱片。即便如此,這樣一台簡陋的留聲機、這樣一張廉價透明的唱片,仍給這個陰雲密布的家庭,帶來了莫大的安慰和鼓舞。
甯理自此愛上了音樂,他什麼都聽,流行樂、爵士樂、古典樂,最愛的是搖滾樂。
搖滾樂成為他發洩情緒的絕佳途徑," 我喜歡甲殼蟲、槍炮與玫瑰、老鷹、崔健,等等,搖滾讓我有一種被點燃的感覺,突然一下,每一寸毛孔都張開了,整個人血脈偾張 "。
多年之後,甯理在《你好,舊時光》中扮演一名班主任,對着學生彈唱甲殼蟲樂隊的 Yesterday,他彈得十分動情,娓娓唱着—— "Oh,yesterday came suddenly. Why she had to go ? I don't know."(轉眼間我就回到昨日,為何她一定要離去?)
一個愛哭的父親
作為演員,甯理免不了要參加各類活動。穿西服、走紅毯,積極社交,從容應對媒體,這些本應習以為常的事情,卻時常令他感到局促不安," 其實我挺怕見人的,人一多就緊張,特别拘束 ",比起光鮮亮麗的名利場,甯理更喜歡躲進角色裡。
" 我是一個矛盾的人,内心有荒涼悲觀的一面,也有躁動熱烈的一面。有時也想拿出點熱情來,又擔心完全表現出來會吓到别人,隻好極力克制,中和得太猛了,就顯得有距離感。曾有人跟我說,‘你怎麼總是這麼客氣啊’,其實我是拿捏不好交往的尺度。"
" 矛盾 " 一詞最早見于《韓非子》。一個楚國商人在大街上兜售自己的矛與盾,認為他的矛鋒利到能刺破任何一樣東西,他的盾堅固到能抵禦所有的銳器。周圍有一個看熱鬧的人,他反駁商人:" 嘿,用你的矛來刺你的盾會怎麼樣?"
對甯理而言,這種矛與盾互搏的場面,在内心經常上演,經年累月,無休無止。多年下來,矛與盾似乎早已在他體内達成某種平衡,偶爾牽制,不時切磋。
" 矛盾不全是壞處,它使我的内心變得豐富,能站在不同角度思考問題,知曉不同情形下的不同反應,學着更客觀地看待問題、看待自己。我所呈現的表演,幾乎全是矛盾留下的印迹,我在接受矛盾帶來的所有好處和壞處。"
甯理參演了電影《流浪地球 2》。
内裡極緻的反差,反哺到角色創作上,使得甯理猶如一條變色龍,無比自然地遊走在各種角色之間。
回望 2017 年的影視作品,甯理在《無證之罪》中飾演的殺手李豐田,絕對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狠戾角色,甚至稱得上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怖記憶,有網友評價:" 這個男人,讓哈爾濱的冬天更冷了。"
在角色當中過足了瘾,回歸到日常生活,甯理會呈現出一種截然相反的面貌—— 工作中,他為人謙遜有禮,生怕自己在不經意間怠慢、辜負了别人的熱情;生活中,他熱愛文藝,喜歡讀書和音樂,涉獵面相當廣泛,還喜歡養各種小動物;而當他轉身面對家庭,又會變得格外柔軟、小心翼翼。甯理是一個愛哭的父親。
多年前,在産房門前焦急等待的甯理,第一次成為父親。此前,他對嬰兒的全部了解,均來自影視作品—— " 仿佛自帶一道聖光,如同天使一般降臨人間。"
可當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他卻驚訝到完全講不出話—— " 皺巴巴的,像一個綠色小青蛙,跟可愛完全不沾邊,我當時就想,影視作品裡看到嬰兒流下激動淚水的父母,是不是都是被吓哭的?"
甯理的父親在此時打來電話,詢問孫女的情況:" 健康嗎?漂不漂亮?" 看着眼前皺巴巴的小嬰兒,甯理一時語塞。
後來,他才知道,羊水中泡過的嬰兒就是這樣的," 一周之後,我總算長舒一口氣,哈哈,看着女兒的小臉,我覺得世界都變美好了,我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
有一次在外地拍戲,甯理看到一位年輕母親正在跟她三四歲的女兒發脾氣,她往外用力拖拽孩子,孩子卻一個勁兒往媽媽身上靠。
甯理趕忙上前勸說:" 你不要這樣對孩子,她不明白什麼意思,隻會覺得害怕,你這樣會吓到她的。"
" 不管媽媽如何往外推搡孩子,孩子仍想緊緊貼着媽媽的身體,媽媽對她意味着安全感,那是一種莫大的依靠。那一瞬間,我心裡特别難受,仿佛感受到了孩子的那種無助。回到酒店,我哭了好半天。" 甯理說。
甯理也曾對女兒發過脾氣。見女兒不好好寫作業,咔嚓幾下,他就把作文本撕了,随後闆起臉,對女兒說:" 重寫!" 女兒愣住了,沒有哭,隻是呆呆地看着甯理。
" 那一刻我特别心疼,趕緊跟她說,哎呀,今天太晚了,先睡覺吧,明天再寫。" 等女兒睡着,甯理找來透明膠帶,把作文本粘好,珍藏起來。
" 我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言行,不能亂發脾氣,不要讓孩子陷入無助,一顆心可以和一顆心講道理,但絕對不能傷害它。"
前段時間,甯理跟小女兒視頻,發現她臉上長了青春痘,正在為此感到苦惱,甯理便安慰女兒:" 沒關系啊,這是青春期的标志,是人生必經的階段。"
挂掉視頻,甯理又難過了," 作為一個父親,即便再愛自己的孩子,用盡各種辦法保護她,希望她的未來能夠稍微輕松一些,結果呢,仿佛一切都是徒勞的,人生所有的階段、所有的痛苦,她都得靠自己去面對。唉,我給的愛其實很空洞,沒什麼幫助 "。
有一次,甯理對女兒說:" 寶貝,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當我的女兒,下輩子還當我女兒行嗎?" 沒想到女兒一臉天真反問道:" 下輩子你要是狗呢?" 可愛之餘,更令甯理心生感慨:" 我還是活在當下吧,萬一下輩子真是狗的話,憑什麼要拉上女兒啊,哈哈。"
甯理時常擔心自己在外拍戲時間太久,女兒會因此跟自己疏遠,女兒卻表現得十分成熟,她告訴爸爸:" 不會的,我有自己的生活。其實你是每天都會跟我們通話,我有很多同學,他們的爸爸天天在家,但他們從不交流,最起碼我的爸爸很關心我。"
" 我讨厭‘飙戲’這種說法 "
甯理喜歡李小龍,視其為偶像。李小龍早年間的一段采訪令他受益匪淺,李小龍說:" 一個好的武術家就像水一樣,為什麼?因為水是無形的,你抓不住它,也無法用拳擊傷它,所以像水一樣柔軟靈活吧。" 這段話,後來被刻在李小龍的墓碑上—— " 以無法為有法,以無限為有限。"
甯理在表演上追求的效果,便如水一般,靈活、柔軟、沒有定式。他從不讓自己陷入程式化的表演,更不會拘泥于某一類角色。
演殺手出圈之後,一下子遞來很多關于殺手的劇本,甯理并沒有順勢強化這一标簽,而是更為審慎地挑選劇本," 每次都想演點不一樣的,必須得有變化 "。
同樣地,在演完一個角色後,甯理也會迅速抽身,不會讓角色在身上殘留太久," 作為演員,我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但我幾乎每次剛演完就忘了,有時接受采訪,讓我回憶表演細節,都記不太清楚。我在角色上的新陳代謝比較快 "。
對甯理而言,表演技巧是他作為演員所擁有的一門獨特的 " 語言 ",分析角色時産生的諸多想法,便通過這些 " 語言 " 得以呈現—— " 表達可以簡練,可以繁複,最重要的是準确,要讓觀衆清楚知道你的表演意圖是什麼,引領他們進入角色的世界。而不是像老師一樣,居高臨下地告訴他們,快看,我演的是一個殺手,我演的是一個警察,這樣的表演是流于表面的。"
拍攝《無證之罪》時,甯理一直在想,怎樣才能把人物的外在行為和内心活動結合在一起。
思前想後,最終他跟導演建議,讓李豐田反向抽煙:抽出一根煙,掐掉煙的過濾棉,點燃濾紙部分,在一片黑暗中,燃着的火苗,映出殺手的輪廓——緊鎖的眉頭、耷拉的眼角、淩厲如刀割的鼻梁,以及一張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
影評人毛尖曾在《凜冬将至》中寫道:" 李豐田在出場時一點也不起眼,但鋒戾之氣就在他的眼神和手勢裡。這個李豐田,簡直冰血暴。讓他去角逐 2017 年影視劇的年度罪人,我覺得那是穩穩的。"
實際上,甯理在生活中并不抽煙。拍攝《無證之罪》時,為了角色需要,他開始成包成包地抽,甚至一場戲就能抽掉一包煙,然而等拍完這個角色,他就立刻戒掉了煙," 拍完再抽煙,就覺得沒味了 "。
演到 " 用煙灰缸砸人 " 這一橋段時,甯理早已完全沉浸在角色之中,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嘴角泛起的微笑,看回放才發現," 李豐田身上有着十足的動物性,他完全不尊重生命,甚至對自己的肉身都沒有半點憐憫,殺人對他而言僅僅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所以他才會在打完人之後露出笑容,随手抄起附近的錦旗擦手,在處理屍體的時候啃食雞腿。生命對他而言,沒有絲毫意義 "。
劇中,李豐田随身攜帶的草莓形狀的購物袋,是甯理在京客隆超市購物時附帶的贈品,他覺得草莓購物袋很有意思,便在演戲時将這一細節加入。" 李豐田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完全不在意形象,什麼順手就用什麼。"
甯理很感謝李豐田這個角色。在《魯豫有約》采訪中被問到 " 你覺得人生中最特别的一年是哪一年?" 時,甯理毫不猶疑地回答:"2017 年。"
扮演李豐田火了之後,甯理有些不知所措,心裡一直犯嘀咕:" 真有這麼好嗎?是不是過譽了?" 其實,甯理花在每一個角色上的時間是一樣的。
從《無證之罪》的李豐田到《沉默的真相》的張超,再到《愛情神話》的小皮匠和《警察榮譽》的陳新城,角色可大可小,人物亦正亦邪,甯理卻總能動用自己的想象力,讓角色變得更加豐富。
即便劇本隻有一句話,甯理也會加上自己的設計,他從來不會因為戲份的多少,放棄對人物的打磨,一拿到劇本,就開始琢磨如何進入角色,并且總能在靈光乍現的一刻,尋得賦予角色靈魂的抓手。
甯理在《掃黑風暴》中飾演馬帥,為了演出馬帥身上那種沒文化的感覺,他故意将 " 斯洛文尼亞 " 念成 " 斯洛加利福尼亞 ",充滿喜感的同時,角色個性呼之欲出。
在《愛情神話》中飾演小皮匠,雖隻有寥寥幾句台詞,他依然設計了一個操着 " 洋泾浜英語 "、喜歡喝手磨咖啡的形象。
在甯理看來,唯有如此,當小皮匠念出那句 " 每個女人這輩子都要有一雙 Jimmy Choo",才會顯得毫不違和。
不過,甯理從來不認為這些靈感依托于自己,在他看來,是編劇構建了藍本、導演設計了風格,演員則是在此基礎上,為角色注入一些鮮活的想象力,這是一項互相成就的工作。
"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作為一名演員,享受了太多劇作家才華的紅利,所以我很不喜歡‘飙戲’這種說法,每個人都是戲劇創作的一部分,最大的成功應該是建立一種和諧,成為和諧中的一部分。"
甯理參加《見字如面》節目錄制。
" 爸,您兒子不幸考中了!"
甯理從小就喜歡表演,隻不過那時年紀小,沒有意識到那是表演。" 小時候我爸總揍我,我一挨打,就龇牙咧嘴地叫,我爸一聽我喊這麼大聲,下手就會稍微輕點,哈哈,這些都是對我演技的磨煉。除此之外,我還喜歡角色扮演,玩打仗的遊戲,一會兒演八路軍,一會兒演翻譯官,一會兒演僞軍,一會兒演狗特務,一個人恨不得演八個角色。"
高三複讀時,甯理突然得知有大學專門教人表演,頓時來了興緻,卻不想遭周圍人奚落—— " 哎呀,你别考了,眼睛那麼小,人家都濃眉大眼的,你這樣怎麼當演員?" 父親也不同意,覺得做演員不穩定,希望甯理學一門靠譜的手藝。
甯理沒理會這些,拼命補習了幾個月,最終考入上海戲劇學院。考上之後,他跟父親開玩笑:" 爸,您兒子不幸考中了!"
很多人以為甯理憑借 " 李豐田 " 這一角色出圈,是中年演員大器晚成的典型。實則不然,發生在甯理身上的,其實是一個 " 少小離家老大回 " 的故事,用甯理自己的話來講," 我幾乎是在事業頂峰時選擇離開的 "。
從上戲畢業,甯理被分配到上海人民藝術劇院,當即成為男一号,跟衆多知名導演合作。
彼時的甯理,正值青春年少,一路順風順水,卻在心中隐隐擔心遭遇瓶頸," 我進劇院沒跑過龍套,直接開始演主角,演着演着就迷茫了,經常産生一些不着邊際的寬泛想法。這些想法早已超出演員的範疇,讓我覺得困擾,我迫切地想要了解更多未知。再加上當時出國熱,我就出去了 "。
在國外生活的十年裡,甯理的生活品質和社會地位大不如前。他穿二手衣服,吃最便宜的罐頭,打很多份工 ——送過報紙、當過房屋中介、幹過珠寶鑒定、學過翻譯和金融,最後差點在郵局成為正式工。
" 我想我幹什麼來了?跑來美國就是為了過一眼看得到頭的日子嗎?" 甯理不甘心,拒絕掉郵局的工作,随後,他考入明尼蘇達大學,學習電影制作。兜兜轉轉一大圈,甯理終于确定了真正熱愛的事情——表演。
談及是否後悔出國,甯理顯得很坦然:" 可能人總認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吧,甚至會在想象中不斷美化沒得到的事情。其實無論做出何種選擇,快樂和痛苦都是交織在一起的。選擇不同的路徑,自然也會在沿途看到不一樣的風景,沒什麼好後悔的,全都是寶貴的經曆。"
在明尼蘇達大學學電影那段時間,甯理學會一個道理—— " 永遠保持好奇,對人、對事不要做太多預設。" 他說:" 隻有你試圖靠近對方,了解他的内心世界,才會為他的經曆感到唏噓。你永遠不會在乎任何一個人,直到你了解他背後的故事。"
懂得這些道理後,甯理終于真正理解了父親。母親離世後,曾經溫和的父親,脾氣變得越發暴躁,對他動辄打罵。
這些曾一度令甯理感到恐懼," 後來想想,父親隻是壓力太大了。母親去世前,父親常下了班,去劇場看北京人藝的表演,還喜歡吹口琴、研究各種小玩意。他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拿了工資之後買的第一個禮物就是口琴 "。
" 父親本來有一顆特别文藝的心,母親離世後,他就把這些統統藏了起來。我爺爺離世很早,父親沒有可以效仿的人,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妻子又走了,他總是擔心自己變成一個失職的父親。" 甯理說。
小時候,有一次半夜醒來,甯理看見父親坐在油燈下給他縫書包,一邊縫,一邊悄悄抹眼淚。父親心裡應該有很多委屈和難過,這些辛酸,父親隻敢在深夜裡掏出來,悄悄地脆弱片刻。
每當回憶起與父親相處的點滴,甯理總是覺得很心疼。他在小學四年級失去母親,直到他讀大二,父親才選擇再婚。
那一年,父親小心翼翼地給甯理寫了一封信," 那封信寫得特别肉麻,我能感覺到他的難以啟齒,其實我特别理解他,作為一個男人,完全不知如何跟子女講述自己的情感生活 "。
如今,甯理的父親已經不在了,但生活的慣性還在。生活中,甯理仍會時不時冒出 " 欸,這事兒得問問我爸 ",轉念一想,父親走了。每當重陽節,甯理仍會給父親發送一條祝福—— " 爸,節日快樂!"
受父親影響,甯理學了很多樂器,他說:" 我會吹口琴、吹箫,還會吹單簧管,會彈吉他,最近還想學架子鼓。等我老了,幹脆找一幫老頭組樂隊得了,那多帶勁啊。我啊,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快樂的小老頭兒。"
很多年前,每月工資隻有 150 塊的甯理,就曾拿出 100 塊,在上海一家高檔酒店,買了張搖滾樂隊的門票。在搖滾現場,甯理越聽越激動,後來,索性沖到台上,跟樂隊成員一起唱。
彼時正是春寒料峭,甯理卻手舞足蹈到滿身大汗,開始一件件脫上衣、外套,最後隻剩一件白背心。酒店經理見狀,趕忙派人把甯理從台上往下趕。
結果,樂隊主唱和他一起跳下了台,并将話筒遞到他手上。甯理頓覺熱血沸騰,接過話筒,大聲唱了起來。
" 如果有機會能潇灑走一回,為什麼不呢?" 甯理說。
作者:傅青
原标題:《演員甯理:一個巨大的矛盾體》
本文首發 627 期《回到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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