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瀨玻璃丨文
一個多月前夜晚，在東京澀谷區的街頭，無數遊客都被澀谷商廈上的巨幕電視吸引，從而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更準确地說，是被巨幕電視上緊急插播的一條新聞所吸引：
—— " 緊急插播！小智選手成為了世界冠軍！"
興奮，呐喊，霎時間，澀谷的街頭被狂熱的情緒點燃，而在 2500 公裡之外，在國内的網絡平台上，同樣有無數人為 " 小智這個來之不易的世界冠軍 " 而發帖慶祝，這個冠軍，粉絲盼了二十多年。
可就像激烈運動之後的脫力一樣，當激動所造成的情感麻痹被時間逐漸分解，不少觀衆總會避無可避的幻想到一種可能，" 這場八大師決賽，會不會是小智的謝幕之戰？"
不安與躁動重新攀上心頭，但又被東電社長的見面會安撫。
東京電視台可以說是「寶可夢系列動畫」主要掌權 " 人 "，在小智奪冠的半個月後，12 月 1 日他們準時舉辦了例行的社長見面會。在這場見面會上，社長石川一郎第一次對動畫角色進行評論，他向 " 小智 " 送上祝福。
" 我了解到，小智這次成為冠軍之後，世界各地的粉絲們都送來了祝福。（作為播出寶可夢的東京電視台）我對小智達到這樣的成就感到很高興，我們也深表祝賀 "。
而東電動畫 · 事業部的平岡利介也在回應 " 寶可夢系列動畫何去何從 " 的問題時坦言：
" 在播出的 25 周年，小智首次成為了世界冠軍，今後也會備受矚目。小智的冒險也還将繼續，冒險會變成怎樣，我想會在以後的動畫中繼續傳達相關情報。"
這句發言時效性極強。僅在半個月後包含 " 小智奪冠 " 的寶可夢動畫「旅途」就宣布完結，正在粉絲觀衆翹首以盼新系列的時候，一封緻粉絲的信刊登在了寶可夢動畫的官網上。
抛開客套話，這封信上有兩個可以代表未來寶可夢動畫方向的作品。
它們分别是明年 1 月開始放送的，小智與皮卡丘旅途的最終章《寶可夢：目标是寶可夢大師》，和完美接棒，于明年 4 月開始放送的《寶可夢 新系列動畫》。
但就和 " 緻粉絲的一封信 " 中說的一樣，全新的主角，全新的夥伴，在新系列動畫中的海報上，沒有小智，也沒有皮卡丘。
重新開始，然後一石激起千層浪。
奪冠、隐退或許是一個将成功定格的最好劇本，但對看過 " 八大師決戰 "，甚至完全每周追番，看完全 136 集 " 旅途篇 " 的觀衆來說，這一切都不夠圓滿。" 小智 " 的離場并不是在陽光燦爛下揮手作别，而是在被旅途新角色 " 小豪 " 不斷搶占戲份、被迫邊緣化之後的一個落寞離場。
你會發現有許多人在說，自己并不是沒有辦法接受小智離開寶可夢動畫，隻是沒辦法接受這個陪伴自己 25 年，和自己一同走過童年、青春的角色，" 最後一舞 " 竟是系列動畫中最為戲谑的「旅途」。
在八大師決戰開賽之前，你也許沒聽說過這部 " 臭名昭著 " 的旅途動畫。在豆瓣上，将「寶可夢」敲擊進搜索框，順序最靠前的 2 個搜索結果就是 2019 年最新出品的 " 旅途 "，和 1997 年出品的 " 無印 "。
" 旅途 " 有多差？你可以從它那富有系列傳承之美的超低評分中窺得一二。「旅途」評分 "4.6"，剛好是無印篇的一半。
抛開寶可夢系列作品中都存在的 " 子供向的劇情、經不起推敲的戰鬥、有限的作畫資源 " 等問題。" 旅途 " 最讓人厭惡的原因是制作組破天荒地采用的雙主角設定，并通過新角色 " 小豪 " 的加入，稀釋了 " 小智 " 在作品中的重要性，并嘗試劣化了寶可夢動畫所包含的諸多内核。
這并不是聳人聽聞。
在此前的系列動畫中，寶可夢動畫會與寶可夢遊戲相輔相成，小智會進入遊戲架設的不同地區，與各個角色相遇，邂逅每個地區不同的寶可夢。在所有作品裡，小智都在扮演一個人和寶可夢之間的橋梁，去協調、去溝通，用自己的一些品格去打動寶可夢。
但在旅途中，不僅由《劍 / 盾》架設的新地區，即 " 伽勒爾地區 " 的戲份被制作組嚴重縮減，本身由小智擔任向觀衆介紹新寶可夢的任務，也被移交到了旅途新主角 " 小豪 " 的身上，而調停人與寶可夢關系的角色，也開始由小豪參與，并逐漸喧賓奪主。
所有的觀衆都注意到，在動畫制作組的授意下，" 小智 " 正在有意無意地給小豪讓位，幫助小豪成為一個立得住的主角。可即使到了現在，即使經過了百集有餘的塑造，小豪依然擔不起 " 寶可夢主角 " 這個擔子。
小豪在動畫中惹人诟病的内容太多，除開人設上的令人厭惡，他在動畫中的所作所為更是直接扭曲了寶可夢系列動畫包含的精神内核。
玩過寶可夢正傳遊戲的人應該都會有一個習慣，即 " 在抓捕精靈之前盡可能多的削弱體力，使用技能給精靈上異常狀态，最後再投球 "，這個習慣是玩家為了成功抓捕寶可夢花費的一點心血。用薄情一點的話來說，這其實就是玩家與廠商進行的一次又一次 " 數字 " 遊戲。
當然，這個球不用
動畫為了更多展現 " 人與寶可夢 " 關系，并沒有完全沿用遊戲的這一設定，而是從無印篇開始使用更有羁絆感的" 相遇、相知、相識 "。在這個模式下寶可夢和人類并不完全是寵物與主人的關系，他們更多是相互陪伴的親友，相互扶持的夥伴，訓練師将寶可夢視作珍寶，寶可夢心悅誠服跟随自己的訓練師。在這種關系裡，象征收服的 " 精靈球 " 有或沒有都不重要。
就和皮卡丘一樣，不需要鑽球
但在旅途動畫裡，作為主角之一的小豪卻完全背離了動畫的這部分考量。他會像一些癡迷于能力值的遊戲玩家一樣對寶可夢挑挑揀揀，會像一些執着于圖鑒收藏的玩家完全不在乎、不關心、不培養自己捕獲的寶可夢。當然，你可以說這些沒什麼，但我還想告訴你，小豪抓精靈不像遊戲裡那樣需要耗血、上狀态、小豪隻需要丢球，就可以抓到寶可夢，包括神獸「水君」。
寶可夢動畫塑造了 20 年，認真講述了 " 人與寶可夢 " 之間的關系不該像是火箭隊那樣奴役；旅途動畫依靠對小豪的着墨，用 2 年時間讓這一切再一次回歸零點。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多少人願意再稱呼小豪為 " 寶可夢動畫主角 "。
除了對待寶可夢的方式和寶可夢動畫的精神内核不同，小豪在動畫中還成功逆轉了整個寶可夢動畫的底層邏輯，他收服了一隻火箭隊的寶可夢 " 敲音猴 "。
說真的，我至今無法理解其中的用意。
動畫裡 " 火箭隊 " 是反派，這無可辯駁，但他們一樣會認真、善待自己的寶可夢，小豪到底是如何用一天時間就成功讓敲音猴砸碎自己的精靈球，轉身投入他的懷抱，這一點我百思不得其解。
大概，在觀衆眼裡這可以說是一種人格魅力影響下的棄暗投明，可我覺得在寶可夢的世界裡，這是一種背叛，在訓練師的世界裡，這是一種 " 偷盜 "。我還記得我玩的第一作《口袋妖怪 · 藍寶石》，玩家可以向有訓練師的寶可夢投球，但是訓練師會将你的球打落，并告誡你 " 不要做賊 "。
可惜在旅途動畫中，沒有人會為火箭隊出頭，也沒有人會指責寶可夢動畫的主角 " 小豪 "，他是一個賊。
粉絲觀衆的不滿積郁在心中将近兩年，期盼、等待着在系列結束之後，小智可以找到一個真正值得依靠的夥伴，可以開啟一段全新的旅途。
你要知道，下一代動畫将改編自《朱 / 紫》，改編自粉絲譽為近年來劇情最好的《朱 · 紫》，裡面有充滿神秘的悖論寶可夢，有性格各異，但是鮮活讨喜的牡丹、妮莫、派帕，有太多、太多值得去走一遭，去跑一趟的故事……可随着官方公告發出，一切美夢終成空。
在寶可夢動畫确認換代之後，" 口袋妖怪吧 "與" 寵物小精靈吧 "再一次開始了筆頭上的戰争，譏諷與嘲笑充斥于這兩個同根生，而陌路往的貼吧。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說法，而讨論的終點，最後還是會回歸在 " 情懷 " 這個沒有終點的議題上。
25 年以來，小智身邊的夥伴換了又換，芳心暗許的女主角一個又一個登場，一個又一個離開，唯有小智作為寶可夢動畫的代言人，依然活躍在熒幕之上。
從初代無印被引進至國内電視台，到如今還有人秉承着情懷搬運、翻譯動畫的相關内容，跨越了時代的小智，他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是那個 " 寶可夢大師 " 夢想。
每當觀衆看到小智希望從頭開始，帶着皮卡丘與家門蟲，家門鳥打的有來有回時，老觀衆難免會心一笑，這個畫面在幾年前，幾代前好像都曾見過。
曆史披挂在這些畫面上，翻閱相同的經曆，就好像看到過去的自己，随着那些被丢棄在生活瑣碎中的情感重新浮現，每個粉絲都會感慨一句小智與皮卡丘的經典。可小智自己兜兜轉轉走過 7 季 TV，23 部劇場版，一次次劇情殺讓他循環往複在寶可夢停滞的空氣中，嘗試實現自己的夢想。
在主要讨論寶可夢遊戲的 " 口吧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反感那灘需要用刻意削弱，才能保證平靜的死水。
他們認為寶可夢的每一代遊戲，都是全新的人物，全新的世界與全新的故事，作為世界上的第一大 IP，去開創全新的内容并不是什麼值得反對的事。這東西，就和小智的冒險一樣，你很厲害，但是你也可以從新開始。
但對于看過三年旅途的 " 寵吧 " 來說，重新開始接受一部寶可夢動畫，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旅途動畫做的差，所有人都在罵，可一邊罵，還要一邊看，就是為了看自己的童年的 " 夥伴 "，青春的 " 摯友 " 活躍在屏幕之上。
每當旅途動畫中，有老角色的回歸，寵吧便會熱鬧一次。他們看透了寶可夢動畫是情懷的本質，旅途糟糕的表現也讓他們不再相信東電與 OLM（寶可夢動畫的制作公司）能開創出寶可夢動畫的新紀元。
推特上有無數人嘗試挖掘新女主 " 莉可 " 與 " 小智 " 的關系。
他們發現莉可的發飾與初代小智帽子的标志相同，他們發現莉可胸前懸挂的吊墜是一顆能幫助皮卡丘進化的雷電石，他們發現莉可的雙眼與暗戀小智的瑟琳娜一樣，是澄澈的水洗藍。
有許多人開始沒來由的害怕，害怕動畫制作組的發揮會像旅途篇一樣突破下限，在兵敗如山的時候搬出他們的金字招牌，用 " 小智 " 的名頭來挽救破後而破的新系列；
但也有許多人放開思緒暢享，也許繼承了這一切的莉可會帶着 " 小智 " 的精神，去走、去看、去成為寶可夢大師，去讓寶可夢世界再一次變得鮮活。
但無論這個明年 4 月才能開始的故事如何，屬于小智的故事，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我對于小智的想法有很多，他讓我想起了《銀河鐵道之夜》裡的康貝瑞拉，他也是最好的夥伴，也是最好的友人。
如果可以跨越作品，我們也許可以并排坐在銀河鐵道列車上，看着浩瀚銀河傾瀉而下，珍藏那束從底部閃耀出最懷念、最動人的光芒。
可即使留戀，我們也沒有辦法一直坐在這趟列車上，人總得接受有人突然闖入你的生活，占據那個熟悉的位置；總得接受有人突然從你的生活中離開，隻留下幾張照片，幾段影像；總得接受自己的童年為往昔，自己的青春化舊日。
就和每個寶可夢動畫的結束一樣，每個人都該開始新的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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