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 妍
編輯｜大 風
今年春節檔電影總票房已經突破 55 億、多片逆跌，成為讓行業和影迷都感到振幅的好事。這裡面，《滿江紅》、《流浪地球 2》領跑春節檔，口碑和票房實現雙赢。而反觀有 " 頂流愛豆銀幕首秀 " 加持的《無名》，現狀卻慘淡了不隻一星半點。
在春節檔預售期間，電影《無名》以 5700 萬的預售票房位居第一，其中王一博粉絲絕對勞苦功高，不僅包場給自家偶像加油，甚至片方宣傳還沒起來，粉絲就和博納聯動，發起了 " 王一博粉絲穿旗袍看無名 " 的策劃。
可結果卻是，雷聲大，雨點小。由于電影内容晦澀難懂，正式上映後票房就開始崩盤，目前票房排名已經被《熊出沒》超越。如果非要給《無名》設置一個觀影門檻，那就是：必須是王一博粉絲。而王一博的演技，僅粉絲可見，路人不會買單。
豆瓣截圖
不止王一博，這些年内娛誕生了一批又一批的流量明星，他們憑借極高的人氣、超強的粉絲戰鬥力，開始馳騁内娛。這些人或許沒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在業務能力上也不過關，但卻靠着顔值和人設，拿着高價片酬，代言拿到手軟。
偶像選秀時代的到來更是為内娛制造了大批量流水線生産的偶像，他們宛如擺放在商店玻璃櫥窗裡的精美商品，沒有思想，也沒有靈魂，隻是用來圈錢的利器。
流量明星們在内娛締造了一個華美虛幻的泡沫帝國，當泡沫被戳破，留給文娛行業的隻有一地雞毛。整個内娛，還在等更多能留下作品、改變生态的領路人。
流量明星大行其道
内娛流量明星的崛起和國内互聯網的發展緊密相關，微博、豆瓣等平台逐步成熟，網民迎來信息大爆炸時代，這一切都為流量明星的成長與繁榮提供 " 溫床 "。
艾媒數據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發展 20 年盤點專題報告》顯示，2014 年以後國内互聯網進入 " 成熟繁榮時期 "。從 2014 年至 2018 年底，我國手機網民數量從 5.59 億增至 8.17 億，覆蓋率為 98.6%。
也是從 2014 年開始，内娛進入流量時代，" 流量 " 成為評估明星的新計量單位。EXO-M 成員紛紛回國發展，無意中将很多混韓娛的粉絲拉回内地，粉絲經濟開始盛行。
彼時 " 韓流 " 在内地的影響力很大，據媒體報道，截至 2013 年年底，全球 " 韓流 " 粉絲人數達 928 萬。等到 2014 年，這一數字上升為 2200 萬。而 EXO 作為當年的新晉男團，出道期間在中韓兩地積累了超高人氣，這也為鹿晗、吳亦凡等人後續在内娛的爆火埋下伏筆。
2014 年 8 月 5 日，鹿晗因其在 2012 年 9 月 10 日轉發的自曼徹斯特聯隊球迷俱樂部的一條微博，創造了 " 微博上最多評論的博文 " 的吉尼斯世界紀錄。将近 3 年後的 2015 年 9 月 2 日，在粉絲的不斷關注與支持下，該條微博的評論數已經攀升至一億多條，再次刷新了鹿晗此前創下的世界紀錄，有人甚至稱鹿晗是 " 從大數據裡跑出來的 "。
微博截圖
常人難以理解的 " 成就 "，卻讓鹿晗一躍成為當時的 " 頂流 "，也讓他得到市場和資本的關注。在粉絲經濟的邏輯裡，在大部分情況下，隻有 " 頂流 " 才能匹配 "S+" 級别的影視項目，拿到頂級商務資源。
鹿晗也确實得償所願，僅 2015 年和 2016 年，男團出生、在影視圈基本沒有經驗的他有《重返 20 歲》、《我是證人》、《盜墓筆記》、《長城》4 部主演電影上映。其中 2016 年 8 月上映的《盜墓筆記》雖然口碑遭遇滑鐵盧，豆瓣評分 4.8 分，但票房累計超過 10 億，一舉斬獲當年暑期檔的票房亞軍。似乎也從側面印證了，演員不需要有演技，作品不需要有質量，隻要流量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豆瓣截圖
從 2014 年開始，鹿晗、吳亦凡、李易峰、TFBOYS 等 90 後、00 後明星集體崛起，形成 " 四大三小 " 的初代頂級流量競争格局。社交媒體時代來臨，粉絲經濟蓄勢待發，攪亂内娛一汪池水。
粉絲經濟下的烏煙瘴氣
" 流量 " 帶來的利益如此之大，不僅讓 " 數據女工 " 們趨之如骛，平台、品牌、制作方也開始唯數據論，内娛的行業規則也被改寫。粉絲與流量明星之間邊界感逐漸模糊，資本利用明星身上流量投機的行為比比皆是。
從内娛出現 " 養成系 " 男團 TFBOYS 開始，粉絲就把應援、打投、控評、反黑這些日韓偶像産業的糟粕視為 " 金科玉律 "。說個冷知識，内娛粉絲控評的操作最早就是從 TFBOYS 的粉絲開始的。當時隻要出現任何不利于組合的消息，" 帝國姐姐 " 們就洗廣場、壓評論，不少平台都被搞崩過。
等到 2018 年，愛奇藝的《偶像練習生》和騰訊視頻的《創造 101》橫空出世，視頻平台的流量偶像養成模式逐漸步入主流，選秀節目席卷内娛，" 飯圈 " 文化開始大肆入侵。
在這個過程中，" 流量 " 的重要性再上一個台階，成為粉絲們最看重的元素。衡量一個藝人能否出道的标準，不是藝人本身的唱跳能力、作品數量、藝術修養，而是他們的所擁有的流量大小。這也意味着，" 流量 " 開始成為新興藝人的準入門檻。
《偶像練習生》節目
《偶像練習生》決賽投票數超過 1.8 億，決賽當晚節目承包了微博一半的熱搜，而為了把偶像送出道，前 20 名的各家粉絲總共集資了約 1000 多萬元。比賽 C 位出道的蔡徐坤，僅決賽期間在粉絲應援平台 Owhat 上就籌得 200 多萬元，最終在比賽中獲得近 4800 萬票，是第二名的兩倍以上，成為當之無愧的新晉頂流。
但直到目前為止，蔡徐坤在路人眼中最出圈的 " 作品 "，一個是他 " 打籃球的視頻 "，另一個則是他被央視公開批評數據造假。2018 年 8 月，蔡徐坤在微博上發布了他的原創歌曲 MV，在不到 10 天的時間裡，這條動态的轉發量就高達一億多次，但很快，這件事就上了央視，評論員直指蔡徐坤的數據存在人為造假。當時微博用戶才 3 億多，相當于每三個用戶，就會有一個人轉發過蔡徐坤這條微博。
央視截圖
粉絲想用 " 數據 " 證明蔡徐坤原創歌曲的水平，結果數據刷過了頭，反而淪為笑柄。
而龐大的流量背後，是白花花的銀子。粉絲花錢鞏固流量明星的地位，而資本則利用流量明星吸金，明目張膽地割粉絲 " 韭菜 "，其中最臭名昭彰的事件，就是愛奇藝《青春有你 3》的 " 倒奶事件 "。
" 倒奶 " 視頻截圖
蒙牛真果粒是愛奇藝選秀節目《青春有你》系列連續三年的贊助商，其在含乳飲料的瓶蓋上印了能為愛豆加油助力的二維碼，粉絲購買越多該款飲料，就能獲得越多助力值，喜歡的愛豆出道的幾率也就越大。
對于粉絲來說，這些含乳飲料唯一的價值就是瓶蓋裡的二維碼。由于粉絲購買的飲料數量太多，而瓶蓋打開後，喝不完又不能二次銷售，因此最簡單快速的方法就是，雇傭工人将奶制品全部倒掉。
唯流量邏輯衍生出的畸形生态，引發巨大争議。粉絲經濟亂象叢生，" 倒奶事件 " 就是其中縮影。
清朗之後，内娛還剩什麼
網信辦開展 " 清朗 · 飯圈 " 亂象整治專項行動後，選秀被禁止、打投被叫停，明星勢力榜下線，微博超話社區排名也被取消，這場曠日持久的流量造星運動，走向了新階段。
數據影響力本是内娛流量明星的遮羞布，當它被扯下後，才知道哪些藝人光得徹底。一些藝人自出道以來，除了粉絲帶來的流量數據，沒有創造任何大衆認可的作品。
今年春節檔電影《無名》正式上映前，全網已是好評一片，其中包含大量對主演王一博的稱贊。在粉絲眼裡，王一博已經成為一個優秀的電影演員，就連片中王一博吃醉蝦的場景，都演出了 " 小人物在大時代被擺弄的命運 "。
《無名》電影劇照
但等到大量普通觀衆走進影廳時才發現，《無名》更像是一部王一博粉絲特供電影——隻有粉絲 get 到他的演技。粉絲越高調誇贊王一博，路人對他的群嘲就越猛烈。流量祛魅後，大多數人不再對流量明星過多仁慈，而王一博們受到的最大質疑就是：已經得到比其他演員好得多的機會了，卻隻能提供觸達及格線的演技。
一個好的演員應該是什麼樣子？前不久，一輩子都在演小角色的車保羅在參加綜藝《無限超越班》後，意外得到網友關注。為了生存，車保羅大部分時候都需要打零工養活自己和家人，保安、水泥工、跟班等工作他都做過。而演戲對他而言是一種心瘾，不為名利，隻要入了戲，那種開心的感覺可以淩駕于很多東西之上。
車保羅站在鏡頭前，哪怕一言不發，都能讓人感受到角色蓬勃的生命力。這裡面既有他長年以來對演繹事業的堅持與投入，也有他對每一個小角色的尊重與熱愛。演戲已經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車保羅《老人與狗》劇照
當下的内娛，有太多光鮮亮麗、混吃等死的大明星，卻缺乏願意為角色、為作品鑽研的小演員。粉絲花費大量心血安利偶像、曬資源，殊不知，真正好的作品無需多言，觀衆自會識寶。
内娛市場風起雲湧，快速叠代，流量明星大浪淘沙，換過了一波又一波。然而最終能夠留下的，不是流量，隻會是作品。
